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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鲷鱼让我打嗝》 第八章

S. Norton:

《吃鲷鱼让我打嗝及其他故事》
作者:J. Eisenberg
翻译:S. Norton


Ⅰ 吃鲷鱼让我打嗝
一个九岁男孩的餐馆特约评论


马修的家


昨天晚上,我到马修家吃了晚饭,妈妈管那叫“破碎的家”因为马修的父母离婚了,我问妈妈我们是不是也算住在一个破碎的家里,因为她和爸爸离婚了,她说,“不。”当我问她有什么区别的时候,她说,“我们家里至少还有钱,而那个女人有的只是怒火和贫瘠。”


我不认为妈妈喜欢马修的妈妈,她总是叫她“鼻子整坏了的荡妇”,但我叫她宝拉,因为有一次我管她叫“费舍太太”,她说,“叫我宝拉就成。”


我还觉得妈妈不喜欢马修,她总是开些古怪的玩笑,像是,“再过几年,你们俩总算要坦诚相待了。”我觉得这话说得很奇怪,因为马修和我一直很坦诚,妈妈才是那个老爱说谎的人,实际上每一次我们要见妈妈的某个朋友的时候,妈妈都要给我列一个我需要记住的谎话单子,像是,“卡洛以为我有一个兄弟在克利夫兰的医院,”或者“丹妮斯不知道离婚这件事,她以为你爸死了,就照这么说吧。”


妈妈关于马修和宝拉没钱的评价是正确的。他们甚至没有住在一个真正的房子里;他们住在一个又小又古怪的建筑物里,和其他又小又古怪的其他建筑连在一起。马修叫它“村居”,但妈妈管它叫“贫民窟”。我问妈妈什么是贫民窟,妈妈让我问埃斯梅拉达去,她每周四来打扫我们的房子。


他们甚至没有车。妈妈说宝拉用“手活儿”交换来获得“同情的便车”。我问妈妈什么是“手活儿”,她让我问埃斯梅拉达去。


晚饭开始前,宝拉说“确认你们小子们洗干净了你们的爪子”,马修像狮子似的咆哮了一声,然后他们都笑了。我想要问他们在说什么呢但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宝拉做的晚饭非常不错尽管妈妈管那叫“中间”餐,“中间”餐是指又不是特别高档的食物也并非特别便宜。妈妈说我们不应该吃“中间餐”。当我和妈妈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们要不去吃高档餐,比如去一个不错的餐厅,或者我们吃一顿特别便宜的饭,像是妈妈从橱柜里给我拿一罐豆子,或者从她手包里拿一块胡椒薄荷糖做甜点。妈妈说吃便宜的饭让我们可以更常吃高档餐,而“中间”餐简直就是浪费。


但宝拉做的饭是“中间”餐,可也非常棒。沙拉,她做了加生菜的基础沙拉,但她混合进了一些有趣的水果,像是柑橘片和蔓越莓。这真的非常好,宝拉说这样一碗沙拉就提供了我们一天所需的所有蔬菜和水果。这似乎是个很棒的主意也让我思考了我平常吃的水果和蔬菜根本就不够,而我甚至都没注意到这是我应该要做到的一件事。


至于主菜,宝拉做了一道法式咸乳蛋饼,就是一种更加复杂版本的派。里面有菠菜、鸡蛋和奶酪,尝起来特别好以至于我要了第二份,这是妈妈告诉我不要养成的一个习惯。乳蛋饼的底部非常柔软美味,在我嘴里融化掉了,而饼边很酥脆就像饼干一样,奶酪和菠菜则一起融在了松软的鸡蛋里。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比起一个真正的苹果派,我实际上更喜欢这个乳蛋饼,虽然更喜欢苹果派才比较正常。


当我告诉宝拉我有多喜欢这个乳蛋饼,她用了一种奇怪的听起来就像海盗一样的声音说,“欸,小伙儿,你真知道怎么奉承一个乡下妇人!”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说,“别担心,我不觉得你是个乡下妇人。”


然后马修和宝拉奇异地对视了一眼,接着大笑起来(在笑我,我觉得)。


过了几分钟,马修撒了一点苏打水在桌子上,宝拉又用了那种海盗的声音说,“欸!你要被关禁闭室了,伙计!”


然后马修说,也用了海盗的声音,“啊!还在我正饿肚子的时候!”


接着宝拉说,用了另一种海盗声音,“侬最好去侬水槽那里拿条方巾把这儿的苏打水清理了!”


然后马修又用海盗声音说了些别的,他们俩接着都用海盗的声音说话,还大笑起来。


我觉得我也许也应该像个海盗那样说话,但我从来没用那种声音练习过,所以我觉得我可能说不对。而且我也不确定他们笑是因为海盗声音还是那些他们说的台词,我担心如果我用了海盗的声音但没说对正确的海盗台词,他们会觉得我很蠢。


而最诡异的是,马修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我之前从来没听见他用海盗的声音说过话。有时候在学校,他会假装他是个有钱的南方贵妇,那很搞笑。他在脸前面挥着手就像那是一个旧时代的折扇然后说,“那个访客先生在我化妆前就看见我的脸了,老天保佑他的心!现在我得用水汽来遮了!”特别搞笑。


但每一次马修对宝拉用海盗声音说话的时候,我都感觉我像个“第三个车轮”一样,这是我最近从妈妈那里学到的表达。在爸爸离开妈妈之后妈妈不愿意和任何她已婚的朋友出去吃晚饭,因为那会让她感觉像是“第三个车轮”。当我问那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妈妈说第三个车轮是“没人爱的那个人”。而我能看出妈妈对做第三个车轮感到非常难过,所以第二天早上,我从车库里取出了我的三轮车,把它拿到她的卧室。我在做了个小标志,写着“你是第三个车轮,但我爱你”,然后把它放在三轮车的座位上。当妈妈起床后,她把我叫到卧室里,她哭了然后她拥抱了我说我“特别贴心”,但我应该“立即把车拿出房间因为车轮子上都是土。”


这就是妈妈总做的事。她会跟我说一些体贴话然后马上开始吼我。就像她不能只是说,“你真贴心。”她非得说“你真贴心但是把车从我房间里拿出去。”而尽管被吼可能让我感到伤心,我也很喜欢它,因为这就是妈妈和我相处的一种模式,它是我们的。我觉得这就和海盗声音很类似。每段关系都有自己的一种模式,我猜,而这种模式可能比那些组成这种模式的东西更重要。就像海盗的声音比海盗台词更重要一样。


而我猜如果有一个糟糕的像妈妈一样的人,他们仍然可能很特别,如果你非常了解他们,就像宝拉很平常而且根本不会吼我或者骂我,但她不是我的妈妈。而有的时候非常了解一个人比喜欢他们还重要。这就是为什么我给马修的家打219/2000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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